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聲威通訊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2022年3月1日

夫妻間的【財產贈與】可以【撤銷】嗎？

 

案例

小林與太太結婚多年，為了兌現結婚時「妳的財產就是妳的，我的財產也是妳的」的山盟海誓，毫不猶豫的將婚後繼承的財產「贈與」給妻子。但世事難料，某日小林一覺醒來，發現枕邊人已不在身邊，且從此渺無音訊。小林自認人財二失，他可以『撤銷』之前『贈與』給他太太的財產嗎？

解析

一、  何謂夫妻「法定財產制」

1、  夫妻「未以契約」訂立夫妻財產制者，以「法定財產制」，為其夫妻財產制（民法第1005條）。其特色在於「無論夫或妻之婚前財產或婚後財產，皆由夫妻各自所有，得各自管理、使用、收益及處分其財產」（民法第1017、1018條）。換言之，夫、妻各人名下之財產，不管是動產或不動產，皆得各自管理、處分，不須經另一方之同意。甚至於「夫妻之一方以自己財產清償他方之債務時，雖於婚姻關係存續中，亦得請求償還」（民法第1023條），顯然立法者將「親兄弟明算帳」之箴言，也適用於夫妻間的財產關係上，以期維持夫妻各自財產的獨立性。

2、  夫妻財產制因「夫妻離婚」或「夫妻一方死亡」時消滅，而夫妻財產制消滅後，就會涉及「夫妻剩餘財產差額分配」之清算問題。依民法第1030-1條規定：「法定財產制關係消滅時，夫或妻現存之婚後財產，扣除婚姻關係存續所負債務後，如有剩餘，其雙方剩餘財產之差額，應平均分配。但因繼承或其他無償取得之財產」則不在此限」。準此，如案例所示，小林「繼承的財產」，屬於其自有財產，無須列入夫妻剩餘財產差額分配之清算範圍，此規定亦適用於夫妻「因相互贈與」所取得之財產。

 

二、  小林若「基於逃避債務」之目的，而將名下財產贈與太太，債權人得依法訴請撤銷該贈與

1、「贈與」屬於無對價關係之「無償行為」，不同於買賣之「有償行為」；夫妻間之贈與行為，依法不課徵贈與稅（遺產及贈與稅法第20條），但若小林「為規避其個人債務」，而將自己財產「贈與」其妻，小林之債權人得請求法院「判決撤銷」此一贈與行為（民法第244條）；另依民法第245條之規定：「前條撤銷權，自債權人知有撤銷原因時起，一年間不行使，或自行為時起，經過十年而消滅」。

2、問題1：夫妻之一方死亡，而留有遺產，繼承遺產之配偶本身若負有債務，如何才能避免其債權人執行該繼承之遺產？例如，甲夫過世留有一千萬遺產，乙妻本身有300萬元銀行債務，甲乙夫妻有二位子女，債權銀行能否執行乙妻繼承之三分之一遺產？或依民法第242條之規定，由債權銀行代位主張乙妻之「剩餘財產差額分配請求權」，而向法院聲請執行甲夫一半遺產？ 實務見解認為：「夫妻剩餘財產分配請求權雖依夫妻身分而產生，但其本質仍屬財產權，故夫妻之一方有怠於向他方行使該請求權時，該夫或妻之債權人得本於債權人之地位，以自己名義，依民法第242條規定代位行使請求權」。因此，乙妻之債權銀行得代位乙妻對甲夫之一千萬遺產，主張夫妻「剩餘財產差額分配請求」，並對乙妻得請求之金額聲請強制執行。

3、問題2：甲夫過世後留有價值1千萬之房屋，乙妻之債權銀行可否向法院「請求分割遺產」，聲請法院執行乙妻得繼承之1/3遺產（乙妻及二位子女平均繼承各1/3）？按繼承人自繼承開始時，承受被繼承人財產上之一切權利、義務，並得隨時請求分割遺產（民法第1164條）， 因此若債務人乙妻怠於辦理遺產分割（將繼承財產之「公同共有關係」，分割為「分別共有關係」，只有繼承財產為「分別共有關係」，債權人才能依法聲請執行）；因此，如乙未拋棄繼承，乙妻之債權人即得依民法第242條規定，向法院起訴代位行使乙之「遺產分割請求權」。

4、繼承財產如何從「公同共有關係」關係，轉換成「分別共有關係」？一為由共有人「自行協議」，謂之「協議分割」；如果共有人無法達成分割協議，則可請求法院「裁判分割」。問題3：甲夫過世後遺留有房子一戶價值約3千萬元及現金6百萬元，乙妻與二位子女達成「分割協議」，房子歸二位子女共有，現金分歸乙妻所有，此等情形，乙妻之債權人是否可主張乙妻分配太少，應與其二位子女「平均繼承」，而訴請法院撤銷此「分割協議」？法院認為：「 如繼承人未於法定期間內拋棄繼承而取得財產者，其對取得之財產為拋棄或其他不利於己之處分時，係為既已取得之財產為處分，故仍適用民法第244 條第 1  項，又若其行為有害及債權者，債權人自得依該規定訴請撤銷之，是遺產分割協議及分割繼承登記之行為，仍得作為同法該條項規定之撤銷權標的。再者，債權人得否依同法該條項之規定，訴請撤銷債務人所為之遺產分割行為，應視債務人所為處分，是否為無償行為，且有害及債權之情況。」（臺灣南投地方法院109年度訴字第286號民事裁判）。本案例，乙妻依「分割協議」，分得之遺產不到三分之一，是否屬乙妻債權人得訴請法院撤銷之「無償行為」？法院認為：「倘全部遺產協議分割歸由其他繼承人取得，對未分割取得遺產之該繼承人而言，若未取得對價，即係無償行為」（苗栗地方法院109年度訴字第531號民事裁判）。因此，乙妻若仍有分得部分遺產，即便分得較少，仍屬「有償分配」，而非「無償分配」，乙妻之債權人即不得訴請法院撤銷此「遺產分割協議」。

 

三、 小林將財產「贈與」給太太，太太離家出走，小林依法可「撤銷」該贈與行為嗎？

（一） 須「妻對夫未盡扶養義務」

1、 按夫妻互負扶養之義務，因此小林太太於取得贈與財產後離家出走，若無可歸責小林之事由（如不堪同居虐待，或基於工作需要等），即屬未盡夫妻互負之扶養義務，小林即可依民法第416條之規定撤銷其財產贈與之意思表示，並依「不當得利」之法律關係，請求法院判決將贈與之不動產移轉回小林名下。

2、 夫妻互負扶養義務，不限於請求扶養者有無謀生能力；因此小林即便還在工作，有豐碩收入，仍可依法撤銷贈與。

 

（二） 須「夫知悉有撤銷原因之時起一年內行使撤銷權」

1、依民法第416條第二項規定，小林撤銷其贈與之通知，必須於「知悉」有撤銷原因之時起「一年內」為之，而非自贈與發生之日起算。但何時知悉，應由小林負舉證責任。

2、但若小林於其妻離家出走後，曾表示不追究其妻離家行為（第416條第二項但書：贈與人對受贈人已為宥恕之表示），則小林即不得再以其妻未盡扶養義務之理由，撤銷其先前之財產贈與行為。（本文已收錄於聲威網站）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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